时光飞逝（2 / 2）
傅长仪原本就把出行计划全部交给了沈祈，想着少一个人少一份操劳，便没有再过问，现在经沈祈这么一说，她先是愣了下，接着便很是无奈：“她怎么什么都和你讲。”
“那你呢？”沈祈有意把眼睛瞪得大大的：“什么都不和我讲。”
她是丹凤眼，显长不显大，怎么瞪都不如傅长仪的眼睛。
约莫是许久未见的缘故，傅长仪越发觉得沈祈这一年来变化很大，不仅是性格开朗不少，也不和她生份了，更明显的是骨架一撑开便显示成熟很多。
身上的味道也不同。
用的都是一样的洗漱品，闻起来却仍旧有着不同的气味，傅长仪拿额头撞了下沈祈：“快睡吧，好好休息，睡过了这阵子，估计你就没有好觉了。”
说起高考，傅长仪不免多了句嘴：“打算学什么？”
“还没想。”沈祈仍旧用脑门顶着傅长仪，只是不再瞪眼睛，也不再扇动睫毛。
好像是第一次，在醒着的时候离傅长仪这般近，近得傅长仪说话从喉间发出的震颤她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不是说要当校长吗？”傅长仪弯眼笑了下，稍稍有那么些抱歉的味道：“不好意思，上次你让我给你月考卷签字的时候我看了你的作文。”
沈祈没有笑，她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傅长仪脸上细致的毛孔，和在月光下不那么鲜艳的唇色。
“没有校长这个专业。”
她突然的正经和屏息引起了傅长仪的注意。
大概可能是又说错话了？
傅长仪不确定是哪个点惹到了沈炸毛，她谨慎得都没移动下位置，眨着眼睛，盯着沈祈有些呆滞的眼睛：“那到时候再想想，反正现在不急了，把学习搞好再说。”
“傅警官，你知道狼人吗？”沈祈还是很正经。
“嗯……不知道。”傅长仪一时没有搞清楚狼人和专业的关联性。
“听说狼人平时看起来和普通人差不多，在月圆之夜就会化身变成狼。”
沈祈说话的时候睫毛已经低下去盖在了傅长仪的眼睑上。她的唇慢慢掠过傅长仪微汗的鼻尖。
空气像被月色冻结了般。
毕竟受过专业的训练，即是有些突然，动作也比意识快。傅长仪是扭开头后确认了沈祈是真的冲着她的唇啃过来的。
落了个空，沈祈的嘴唇最终印在傅长仪下巴边上。
就像突如其来的梦，不清楚怎么发生的，却实实在在的定格在眼前。
大抵是个恶梦吧，沈祈后背渗出了汗，不确定是否应该立刻道歉，还是将错就错地在傅长仪脖子上咬一口，假装还在开玩笑。
“我可是警察，这种招数可吓不到我。”傅长仪往边上移开了些，没有再看沈祈。
沈祈没动，她看见傅长仪的眼角还是张着的。
沈祈没有选择道歉。
“我没亲过别人，就想试试。”
就想试试。
方才的心情和大概就像胖子嘴里常常嚷的发春吧。沈祈有些懊恼，在学校里看见别人谈恋爱的时候，她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
刚刚却鬼使神差地，突然想知道亲吻是什么感觉。突然就觉得傅长仪的嘴唇可能是甜的。大概是那种奇怪的梦做多了。
*
傅长仪不在的时候，沈祈总时不时地梦见她回来。
梦见她说，我喜欢你。
反正她喜欢女孩子啊，或许也喜欢我的。
那样我就可以一直在这里住了，每天送送报纸，夏天的时候在路边买打折的冰镇西瓜，冬天的时候用萝卜炖骨汤。
沈祈动过这样的念头。
久而久之，她都有些分不清，那是单纯的想一想，还是希望真的会这样。
十三岁的时候，傅长仪不冷不热地走进她家里，那栋摇摇欲坠藏着针头和老鼠的瓦房内傅长仪扶着她的肩膀说，好好做人。
那年傅长仪坐在摩托车上，在坑洼的小路边和她说：保护你是我的责任。
是傅长仪在满是灰尘的路途上将她拦下，带着她和姥爷去看乐乐。
是傅长仪怕她拒绝而偷偷地放了双旧鞋和衣服在她的门口。
傅长仪是唯一一个除了姥爷以外时常板着脸和她说不是让你不要跟人打架了吗？的人。
十五岁，傅长仪从那个大雨中将她带回了家，从此让她远离居无定所，远离了原本属于她命里的乱七八糟的环境。
也是那个时候，沈祈知道了傅长仪喜欢女生的秘密。
她确实害怕过，担忧过。
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她才渐渐明白，傅长仪并不是哪个女生都喜欢的，尤其是很有可能不会喜欢上她这样的女生。
不乖，不优秀，送报纸送得一身油墨味。
她甚至也害怕傅长仪喜欢她。
长仪可不像是爱好这么差的人。
傅长仪转过身子背对着沈祈，打破了两人僵持许久的沉默：“我不打算结婚，也不打算再谈恋爱。”
“做我们这一行的，结了婚也不会幸福。”没有长久在一起的觉悟，自然也就不想去谈什么恋爱。
更何况，哪里有时间和经历去寻找。
傅长仪没有转过身，只是手往后伸，在沈祈手腕上握了握：“先备战高考，上大学了再谈恋爱，选择会更多。”
“好啊。”沈祈一动不动，声音明显有点小。
傅长仪这才转过身，眼里全是关切：“生气？”
“我干嘛生气？”沈祈硬了起来重新直直地瞪着傅长仪，一点也不示弱。
“没让你亲，你就觉得丢脸，没面子，生气呗。”傅长仪捏着沈祈脸蛋来回摇：“下次可不许再这样。”
似乎都被她看穿了似的，沈祈这下更觉得丢脸，翻过身就睡觉。
傅长仪依旧往前凑了凑：“沈老大？”
沈祈不理。
傅长仪脸凑到了沈祈的肩膀边上：“沈老大？”
沈祈这才干巴巴地回了句：“干嘛？”
“有点冷。”傅长仪手拘在身前没敢乱动：“可以抱抱吗？”
“干嘛突然这样问？”沈祈突然觉得有些别扭。
以前在一块睡的时候，觉得冷就卷进一个被窝了，很少再问的。大概是傅长仪总把她当小孩子看的缘故罢。
傅长仪浅笑了下：“觉得你长大了，怕你害羞。”
“有什么好害羞的，我又不像你和容宁，喜欢女生。”
“好吧。”傅长仪也就信以为真了。
她和沈祈的年龄差放在这里，她不认为沈祈会对她有想法，刚才的事情，在傅长仪看来，约莫是许多少女情动时难免会有的举动。
尤其是在刚才那种氛围下，她都差点主动去亲吻沈祈的眼睛。
单纯只是觉得很美。
傅长仪的手揽过沈祈的腰，为了表示教训，还专门紧了紧胳膊：“你怎么知道自己不喜欢女生？”
“那你又怎么知道你喜欢女生？”沈祈不答反问。
“因为我以前喜欢过女生。”傅长仪答得很从容：“一看见她就喜欢上了她，没有喜欢过男生。”
沈祈脖子一梗，那种不爽的感觉腾腾地往脑门上窜：“我有喜欢的男生，一眼就看上了。”
“他也喜欢你吗？”
“对啊。我们相互喜欢。”沈祈紧闭着眼睛，输出全靠编。
傅长仪半信半疑：“不是让你别这个时候谈恋爱吗？”
“你也是我这么大的时候谈的恋爱吧。”沈祈才不想听傅长仪的话。
“不要和我比。”
“为什么？”
“我喜欢的是女生，你喜欢的是男生。”
“那又怎样？”
“没有可比性。”
好赖皮。
“总之。”傅长仪继续说教：“这个时候不要谈恋爱。”
谁要谈恋爱啊，幼稚。
沈祈随便编了个故事就算，完全没放在心上，这可苦了胖子。
胖子初三的时候有校花激励他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加上脑瓜子还算灵光，中考努了把力，成绩也就上去了。
高三就不同了。
校花忙着一边谈恋爱，一边学习，哪里有功夫答扯他。于是以他的优秀，成功地落榜。
挨了她妈一顿打后被送进了复读阶段。
“我这也是舍不得你，要知道花城大学离这好几十里地呢。万一你想我了怎么办。”
胖子复读后没少拿这个借口说道沈祈。
现在早上不用送报纸，沈祈便有了足够的时间用来复习，成绩也渐渐稳定不少。
第一次月考下来直接进了全校八十名。
胖子也不错，至少出了倒数八十名，高兴得他推起自行车就直奔校门口，打算拦着沈祈一块去阿航店里。
校门口这个时候人尤其多，可再多也抢不过傅长仪的风头。
她一身海蓝色警服任是放在哪里，都不容易被忽略。
“傅警官，你也等沈老大吗？”胖子左冲右突地拐到傅长仪身前。
他对傅长仪是又敬又嫌。
敬的是她对沈祈的好，嫌的是，但凡她一出现，沈祈必定跟着她一块走。
“不是，我有事想问问你。”
*
“你恋爱了我怎么不知道？”胖子隔天傍晚就在校门口揪住了沈祈。
他是真气啊。
说好一起单身一起哭，结果沈祈不仅被拱了，还屁响都没出一个。
“我把你当老大，你把我当啥了？哪个班的？成绩好还是能打？”胖子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谁敢拱他家的辣白菜。
胖子本来就胖，上高三这年，她妈生怕他虚，早也补晚也补，直接补肥了二十多斤。
幸好个子也在长，一米八多的大个子，往墙角这么一靠，一只胳膊就把沈祈摁得没了影。
从后边看，真像他在欺负小女生。
“谁给你说我恋爱了。”沈祈莫名奇妙：“我数三下，你再不放手，等下有你好看的。”
沈祈才数到二的时候，胖子就噢了声。
一个石头应声落地。
这是校外边偏巷，走的学生不多，胖子被砸中的头个反应就是追。
沈祈愣了会，再跟上去的时候胖子已经捂在后脑勺在往回走了：“只有几个不认识的高一生，问过了，不像是她们。”
“也没别人了啊，只有一个捡垃圾的老太婆。”
胖子摸着起包的后脑勺，眼泪都快掉出来了：“老子最近也没得罪谁啊。”
“谁知道你呢。”沈祈嫌弃地冲胖子作了一个低头的手势，掰着他的后脑勺看了两眼：“没破皮，死不了。”
胖子仍旧觉得疼：“要是让老子知道是谁干的，我非得揍得他起十个包。”
刚说完，他眼睛就亮了下：“噢，我知道了。”
“肯定是你那个男朋友干的。”不然怎么会这么巧，胖子当即拍案：“肯定是，快说，是谁？”
沈祈连翻两个白眼：“谁给你说我有男朋友的？你还有事没，没事别耽误我学习，我可不打算复读。”
“还有谁，傅警官呗，她差点以为我和你有啥关系，像审犯人似地审了我半天，我把你班上和你说过话的男生的名字都列给她听了。”
“哈？你说谁？”
头疼。
*
秋天的时候路面上总铺着层厚厚的叶子，一脚踩上去总会发现沙沙的声音。
大抵是天气凉爽了些罢。
有些人又开始出来找乐子，沈祈本不想掺和的，她基本不和学校里的人打交道，更不想与人打架。
“没办法，有些人骨头贱，不打不舒服。”胖子把校服外套脱下来丢到地上。
胖子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能打，块头大，谁都怕他。
当然，站在他们对面这位的块头也不小，也是复读生，之前在武术学校呆过，会点拳脚，来了后就一直搞形式主义，非要胖子承认他的大哥身份。
一个是名声好听，二一个是需要胖子按月给他点生活费。
胖子在女人面前软，在男人面前却向来不低头，两帮人这就杠上了。
打沈祈说要好好读书后，胖子也就没咋搞帮派建设，琢磨着省点钱，万一沈祈这家伙考上好的大学没申请到助学金他那点钱还能有点用。
这么一省就省出事儿来了。
现在他们二对八。
就再能打也不靠谱，再说沈祈在胖子眼里虽然是名义上的老大，其实跟个拉拉队差不多。
胖子往沈祈身着一站：“你往旁边站站，不要妨碍我发挥。”
“别乱来。”沈祈也有些忤。
要说，在初中的时候她打架还有点胜算，完全是因为她那个落后的小学校里男生们长个较慢，大多数都比她矮些。
现下到了高三时候，男生们的个子基本都往大了窜，一拳能把她伦地上。
“一会你把路口那个搞定，我们一块冲出去。”沈祈小声地在胖子身后说：“尽量别动手。”
动手肯定是要受伤的。
对方先动的手，领头那个肌肉男上来抬脚就往胖子脑门扫。
胖子后背挨了一脚并没有以抗，而是说了声跑，直接将路口那个人掀开。
沈祈专门练过跑步的，听见胖子的号令，咻一声就飞了出去。跑出一段后，她才发现胖子没跑出来。
“你，去保安室说这边有人打架，快点去。”沈祈有些慌张地扯过一个看起来稍微有些面熟的学生，将他胸前的校牌扯了下来就往回跑，一边跑，一边恐吓那个学生：“傻站着干什么，快去保安室，立刻马上，不然回头有你好看。”
地上落满了叶子，每一片叶子都有声音。
跑过巷口的时候，沈祈捡过垃圾桶边不知道从哪里拆下来的不锈钢管。
有点沉。
沈祈又想起傅长仪的话：“你啊，不要总是打架。”
可胖子说过：“没事，干他们。”
“不反抗，就只会一直挨打，会变成习惯的。”
胖子总是甩着他满是肥肉的身子：“看见没？皮实得很。等我伤养好了，下次帮你报仇。”
沈祈有刻意疏远过胖子。
她以为，是胖子教会了她打架。
她以为胖子喜欢打架。
直到她决定上高中的那天晚上，他们和阿航一块喝酒庆祝。
胖子喝醉了。
他说：“沈老大，我也不喜欢打架，我哥就是打架打死的。”
“所以我不当老大。”胖子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缝都找不见：“让你当。”
“我不用打架，没几个人敢欺负我。”胖子说：“谁欺负我，我就告诉老师去，我又不是那种怕丢脸的傻瓜。”
“我又不是你，老的觉得这也丢脸，那也丢脸，可偏偏长着一副坏孩子的样子，容易被欺负。”
“所以你打架，我就帮你。”
“帮着帮着就习惯了。”胖子说：“觉得还挺幸福的，虽然有时候挨打有点疼。”
“可突然就觉得自己是个有点用的人，而且每次看你过得那么惨，我有时候心疼，心疼的时候的又觉得好幸运。”胖子笑得贱贱的：“要不是你，我还真不觉得我是个幸运儿。”
“我就凭着这么点儿幸灾乐祸的劲头和一双厚实的拳头做了你的头号小弟。”
说完胖子就吐了。
他说：“沈祈，我没见过真的英雄，身边全是狗熊，一个个的动不动就怂了，以前那些说要一起好好做人的兄弟都废了。你一点要出息点。”
“像漫画书里的主角，像个奇迹一样地活着。”
沈祈赶回去的时候，胖子被堵在了墙角，脸上磕破了好几处。
眼看着肌肉男又是一脚冲着胖子脑门上去，沈祈冲上去就是一棍。
救护车和派出所的人赶到时，胖子这个死不要脸的，还是像往常那样冲沈祈咧着肿得像个猪头似的脸笑了下：“下次肯定给你收拾回来。”
“叫上阿航，三个臭皮匠，胜过三个诸葛亮。”
要不是下巴疼，沈祈真想坐起来唾他一口：“下次你再不跑快点，小心我开除你。”
胖子在家里养了一个礼拜的伤，沈祈轻些请了三天的假。
傅长仪是从陈天胜哪里得知了沈祈又打架的事情。
当天晚上便赶了回来。
回来的时候已经凌晨。
她坐在床前，看着头上包缠着纱布，脸上涂着药水沈祈，说不上来的气愤。
大致情况，陈天胜已经告诉她了。
这次主要过错不是沈祈她们，可原本沈祈是没有必要参与的。
傅长仪将床上散落的读书笔记和习题卷收起来放到桌子上，刚帮沈祈把被子往上拉起，沈祈便睁开了眼睛端端正正地坐直了身子。
“我不想打架的这次。”
“我知道。你先睡吧。”
*
次日清早，沈祈涂好药就准备出门，被傅长仪拦下。
“去哪里？”
“我拿了人家的校牌，要去还给他，顺便道声谢。”沈祈看了眼校牌，果然是同班同学，难怪眼熟。
“他去保安室打的报告，不然我肯定会被打得比这还惨。”沈祈想起来就后悔，她不该捡根棍子。
最后被人家拿着棍子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傅长仪接过校牌来回看了两遍，觉得有些奇怪：“陈天胜说不是学校报的警，报警人听起来不像学生，可能是周边的居民。”
“不过你抢人家校牌威胁人家的作风可不好，道谢就不必了，去道个歉吧。”
“噢。”沈祈恨得牙痒痒，要不是有好心人报案，她和胖子估计都得半个月起不来床。
看出她的不情愿，傅长仪将校牌装进了口袋里：“我帮你走一趟学校。”
顺便摆平那几个惹事的学生。
“那我和你一块去。”
“不用，跟个猪的头似的还好意思出门，不怕你同学笑话你了？”傅长仪还是打算一个人去。
沈祈摸了摸额头厚厚的纱布：“我也没那么怕别人笑话我吧。”
“好好休息，中午不要做饭，我会买回来。”傅长仪换鞋出了门，同时警告沈祈：“还有，备考就备考，那些侦察类的书考完后再看不迟。”
沈祈一副被抓个正着的心虚表情：“噢，我就最近看看。”
“最近多看备考书就好了。”傅长仪一抬眼看到沈祈青紫交加的脸就来气。
“不是……我主要就总觉得，好像有人跟踪我似的，就突然想研究研究。”
听到跟踪两个字，傅长仪一双眼睛骤冷：“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觉得有人总盯着我看。”沈祈被盯得混身不自在，勉强挤出半分微笑：“可能是暗恋我的人。”
“什么时候的事情？”傅长仪重复道。
“好好像……就一个月前吧。胖子被人用石头砸了后脑勺，之后我就总觉得有人在校门口盯我。”
※※※※※※※※※※※※※※※※※※※※
这是本宫为你们日的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