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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恢复冷静,宁管家和明容紧绷的弦松开。
“小姐既然醉了,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容一语点出沈贞醉酒事实,轻描淡写解释了自家姑娘一反常态的因由。
凤家少爷毕竟不是寻常人,至少,不是现在的沈家能得罪。
宁管家偷偷递给阿木一瓶化瘀膏,见他撇嘴收下,放心不少。大小姐身怀武功,情绪波动许会失了分寸。凤少爷娇嫩,胳膊说不得会留下淤青,有备无患。
凤律看着她的眼,仿佛能透过她表面的静默看清骨髓里飘荡的激烈沸腾。“姐姐,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爹死后的那段日子,他亦无数次的想过,其实,只是一场梦吧?
醒来后一切不会变。
下了早朝,爹会带着一串糖葫芦将他当小孩子哄。吃过午饭,坐在书房听他诵读典籍,阳光从窗棂照进来,和谐美满。
人没了,天塌了,爹死时他不在身边,府里办起了丧事,那样鲜活的人突然抽离他的生命。
他成了没爹没娘的孩子,天地再大,不会有人纵容他不知事。
他幻想过这是梦,这是残忍的玩笑。梦醒,睁开眼,有人穿过门,手提着糖葫芦哄他笑。看他哭的狼狈,然后取笑一声:哪里来的大花猫啊!
姐姐,也是如此吧。
凤律叹道。
山水迢迢,心心念念的骨肉至亲,说没就没了。万箭穿心,沈峥灵柩送回盛京时,哪还辨得清眉眼?
血浓于水,姐姐不信沈峥会死吧?
或许心灵深处,仍盼望有人突然出现,递一枝花,说一声抱歉,道一句:我回来了。你看啊,看到这枝花就该知道我回来了啊。
生死之事,阴阳两隔,没有人天生接受良好。
尤其曾看到渺茫的希望,然后希望再破灭。
凤律手搭在沈贞后背,劝慰道:“是我不对,不该送这幅画过来,惹你伤心。”给你他生的可能,却要亲口说出他已经死了。
在姐姐的心里,哪怕沈峥做个逃兵呢,贪生怕死,总好过万箭穿心成为英雄永不归来。
沈贞摇摇头,不、不怪你。话未出口,醉意涌来,全身的精气神没了支撑,人昏睡过去。
“她太累了,我带她去休息。”凤律将人拦腰抱起,熟门熟路朝着后院走去。
剩下众人呆若木鸡。
明容伸出手,喃喃自语:“他……他干什么抢我的活儿?”
阿木捂脸:我就说少爷对沈大姑娘太好了吧,迟早得出事!
宁管家眨眨眼,老脸露出一丝笑,“其实…这样……”
“怎么样?”明容看他。
“没什么。”宁管家摸了摸后脑勺,刚才一瞬间他竟然觉得凤律挺靠谱?
明容赶过去的时候,凤律正从房间退出来,“你照顾姐姐,有什么事叫我。”
“哦哦,好。”人走远,明容啊了一声,幡然醒悟:“我、我刚才说什么来着?我是小姐的丫鬟,用得着给他交待?”
十四岁的孩子,他知道什么啊!
明容迈出两步,诡异的想到,他知道小姐住哪个房间!夭寿了。没长大的男孩子干嘛要闯小姐闺房?有毛病吧!
推开门,明容守在床边,大脑放空。
她想:若峥少爷没死,那就太好了。看到那幅画的时候,她都要以为少爷又回来了!没准少爷偷偷躲在她们不知道的地方,没准……明容轻叹,少爷八成死了。
要没死,就是剩下一口气,爬他也得爬回来见小姐面。
那样好的人,怎么就死了呢?小姐将他拉扯大吃了多少苦?明容顾自叹息。
从沈家走出来,阿木跟在凤律身边,“少爷胳膊没什么事吧?宁管家之前给了我瓶药膏?”
凤律想着今日酒醉的沈贞,没吭声。
阿木又问:“少…少爷?我怎么不知道咱府上还有画圣道渔啊?”
“方才没有,但今夜之前,一定要有。”
“啊?”阿木没想明白。
凤律回头,风吹起他的长发,就听他斩钉截铁道:“我说,今夜之前,画圣道渔务必要住进府。”
“唔,为…为什么啊?”
阿木被少爷看的头皮发麻。那可是画圣道渔啊,性子古怪,就是皇上请都不见得能立马进宫的。
今夜之前,那也太赶了吧。少爷在沈大姑娘跟前挖了坑,为毛要让他填啊?
不对,少爷干嘛要骗沈大姑娘,画圣明明不在府里?
凤律当即道:“去书房,拿那支長瑯金笔去请,不信他不来。”
“长、长瑯金笔?少爷,那是老爷送你的生辰礼啊!”
“去吧,今夜入寝前见不到画圣,明天本少爷就不活了。”
“!”
“奴才这就去,这就去!”
阿木走出两步,回头道:“少爷,你可千万别想不开,画圣今晚不来,奴才带着护卫绑也得把他绑来!!!”
一席话,说的煞气惊人。
凤律微笑,“绑也好,抓也罢,我不想姐姐明天醒来知道我抓了道渔。道渔,三日前进府,懂?”
阿木头如捣蒜:“必须懂啊。”
不懂的话少爷寻死觅活,大家都跟着完蛋!